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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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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斯博物馆、鄂尔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乌审旗文物管理所
原文发表于《文物》2019年第3期,38-64+1页。
巴日松古敖包墓地于1987年文物普查时发现。2000年底,鄂尔多斯博物馆曾对墓地进行过抢救性清理[1]2015年9月,为配合鄂尔多斯博物馆“鄂尔多斯古代壁画摹制保护”项目,鄂尔多斯博物馆、鄂尔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和乌审旗文物管理所联合对墓地中北部两座被盗墓葬进行了清理,墓葬编号2015WGBM1、M2。墓地东南部矗立有一座较大的现代蒙古族祭祀敖包,当地人称巴日松古敖包,墓地因此而得名。墓地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乌审旗嘎鲁图镇,南距嘎鲁图镇约20公里,东部紧邻县级公路乌嘎线,西南约1公里.处为巴日松古庙,此次清理墓葬东距巴日松古敖包约60米(图一)。据调查,墓地为一处较大的墓葬群落,墓地所在为沙漠草原和丘陵地区,地势起伏,大部分地区为沙丘所拟盖。墓葬均开凿在灰色砂岩层之上,多数墓道暴露于地表,少数墓葬残存封土。此次清理的两座墓葬均开口于表土层下,在砂岩层上开墓道、筑墓室,M1居东南,M2居西北,两者相距约110米。两墓早年均遭盗掘,仅残留少量器物。现将清理情况简报如下。
—、一号墓
(一)墓葬形制
M1为长斜坡式墓道洞室墓,由墓道、墓门、前室、后室组成,前后室平面呈“凸”字形。全长16.8米,方向210°(图二)。
墓道底平,直壁,两壁留有工具开凿痕迹。平面呈长条形,开口长12.6、宽1.1米,深0.2~2.9米。填土中出土可拼合的陶罐1件。
墓门近长方形,上宽下窄,顶宽0.81、底宽0.76、高1.06、进深0.27米,墓门顶部距地表1.97米。门外以灰砂岩石块封堵。
前室平面呈长方形,进深1.5~1.57、宽2.8、高1.7米。硬山式顶,左侧顶长1.5、右侧顶长1.26米。底部两侧为生土二层台,左宽右窄,左侧二层台长1.57、宽1.12、高0.27米,右侧二层台长1.5、宽0.86、高0.25米。
后室系在前室后壁开凿竖洞而成,门洞处绘仿木门框。后室平面亦呈长方形,硬山式顶,长2.15、宽1.3 ̄1.33、高1.1~1.2米。底部髙于前室,形成棺床。木棺腐朽,人骨零乱不全,可见头骨、盆骨等,葬式不明。后室出土有五铢钱7枚及陶器、铜器、铁器等数件。
(二)壁画
壁画绘于墓门、前室和后室。现存画面近20幅。壁画绘制一般是先在平整的砂岩表面抹一层较薄的白色黏性矿物质作为绘画地仗,然后压平抹光,再在其表面作画。绘画颜料有石青、石绿、土黄、赭石、朱砂等矿物颜料以及白色的蛤粉。墓门两侧绘门扉图。前室南壁上部绘武库图,左侧绘骑马游猎图、车舆图,右侧绘山林放牧图、牛耕图;东壁绘乐舞图、轺车出行图;北壁绘楼阁侍佣图、孔子见老子图及吟诵图;西壁壁画不存;顶部绘星象图、鸾凤图。后室北壁绘卷草图、妇人倚门图,东壁绘云气图,西壁壁画基本不存,顶部绘云气图。
1.墓门
墓门两侧岩壁绘对开的门扇一副。仿木结构,以红线条勾勒木门结构,内部填红色细密纹理,门板中部里侧绘兽首衔环式铺首,狐狸面,左侧铺首上方似绘黑锁(图三、四)。
2.前室
壁画绘于前室三壁、顶部、二层台及门槛。
南壁中部绘仿木门框,门框左侧、上部、右侧绘三幅画面。左侧上部、下部共有两组画面(图五)。第一组以两个骑马人物为中心,四周绘10余只动物。骑者一前一后,均骑白马,前者身材瘦小,身着浅蓝色束腰宽袖长袍;后者红面朱唇,束髻,身着右衽宽袖长袍,作策马追赶状。两人四周绘飞鸟、兔子、狐狸、雉鸡等,较为漫漶。第二组壁画为两中年男子乘轺车出行的场面。轺车之上前后两人,装束相近,后者身穿黑色交领长袍,双手握长杆;前者左手执鞭,作驱赶状。前驾两马,一匹面露疲态,马首低垂。后拉轺车,高厢,中置伞盖,较漫漶。南壁上部利用墓室起坡处至背顶作画,绘武库图,画面呈三角形。画面以白色长刀为中心,两侧斜插长剑,并垂红色长穗,剑格处倚靠漆盾、钩镶各一。长刀左下绘白色帛巾,刀后立兵器架,内插兵刃。画面正下方绘一株红色的花蔓。武库左侧绘一黑身怪兽,似熊,红目,尖嘴,上肢弯扬,作张牙舞爪状(图六)。南壁右侧绘山林放牧图、牛耕图。画面上方以粗线勾勒连续的群山,共五重,重重错向。山坡上绘大树,几名牧者或坐于山头,或行于山间,束髻长衣,神情悠闲。山林间绘飞鸟群兽,骏马成群,或低头觅食,或举首张望;羊羚排行行走于山间;山间绘抵触的牛儿、飞行的燕雀。远处髙树上绘一只猴子。画面下方绘几名劳者于山间驾牛耕种。操犁者上身赤裸,穿齐腰短裤,足蹬尖头便鞋,作驱牛状。右下方前两人为耕者,并排扶犁,装束衣着与操犁者相同,他们身后两名妇人正在播种掩土。耕作方式应为汉代惯用的二牛抬杠式犁耕(图七)。
东壁以仿木木框将画面分为上下两幅,上部绘乐舞图,下部大部绘轺车出行图。上部壁画以四名踏韵起舞者为中心,表演者为三女一男。三名女舞者装束相近,颜色艳丽,正甩动长袖,翩翩起舞。男性舞者肥胖壮硕,上身袒露,头盖红褐色盖巾,双手舞动。地上满摆炉、樽、耳杯等器具。表演者左侧一绿袍者席地跪坐,身侧、身后摆耳杯、酒壶。绿袍者左侧摆一长方形白色帛状物,倚靠在黑色桌几上。画面右侧绘三人,一人抚琴,两人挥手附和。画面上方绘几只青蓝色飞禽。下部为轺车出行的场面。两车一前一后,前为轺车,后为安车。轺车上男子束髻,狭面髭须,身穿交领宽袖黑色长袍。前驾之马为枣红马,头鬃髙竖,作嘶鸣状。轺车宽厢髙轮,伞盖平顶,边缘下垂黑色四帷,伞身嵌绿色宝石。轺车左侧绘一蓝衣男性侍从,骑青色马。车后绘女仆一人,圆髻,脸部圆润,神情恭谨。后之安车为黑色,长檐,为一男子驾驭,前驾一匹乌蹄马。安车右下方绘有一条家犬(图八)。
北壁正中开门洞,通于后室。门洞以红色线条勾勒仿木门框,内绘门框木纹。门框左、右各绘楼阁半部。左侧楼阁为阿顶式结构,上下两层,屋顶绘椽檩,上部为二层结构,以斗拱支撑,楼阁最下部漫漶,残存两处围栏形的线条,可能表现水塘画面。楼前绘男性门吏1人。门吏束髻,髭须,身着黑色交领长袍,怀抱木吾,右臂搭红衣袍,腿部以下漫漶。木吾表面有红、黑双色卷形装饰。楼阁左侧绘鸿雁纷飞的场景。鸿雁朱喙红足,或两两成排,或三五成群。雁群下方残存三名男子,两人跪坐,一人乘马,右侧跪坐者注视着身前的鸿雁。画面中部绘有两条红、绿交色的飘带(图九)。右侧楼阁与左侧对应,结构相同,但画面稍大。楼前绘站立人物两名,左侧一人身着白色宽袖长裙,双鬓垂耳,面容丰腴,右臂指向门侧;右侧一人侧身站立,左臂搭红衣,右臂指向对面,似有所诉。画面下摆豆、几等器物(图一〇)。北壁上部历史故事图残存7人,左侧5人,右侧2人。自左向右第一人为男子,身材短小,左手执黑色方物,右臂弯曲于胸前,面向第二人;第二人为老者,头戴贤冠,双手合十,面向左侧男子。画面可能为孔子见老子图。第三至五人为3名女性,形象较大,两人站立,一人中跪,三人服饰相近,装束有别。三人上方绘一只黑身长尾雉鸟。画面最右侧为第六、七人,均为孩童形象,短发,双臂弯擎,嘴巴圆张,似在唱颂(图一一、一二)。
顶部壁画较为漫漶,正中绘一只龙凤同体的神兽,前为龙头,后为凤体,周围满绘云气。龙头朝墓口,以墓顶脊线为中心,左右对称分布。鸾凤以墨线勾勒轮廓,赭红描边,细颈长身,双翅、凤尾收拢,腰身以蓝、红两色填绘花纹。凤鸟周围以褐、绿两色勾勒云气,云气逶迤缭绕,并以白色表现星体。鸾凤左侧绘鱼驾轺车图一幅,轺车上站一人。鸾凤右侧除绘逶迤云气外,还绘有三条带翼飞龙,飞龙蜿蜒矫健,身绘黑色斑鳞,其中一条驾云车。除此以外,画面里侧还绘有猪或熊等物象。墓顶右侧南端近墓门处绘有太阳金乌(图一三-一六)。
二层台及门槛前室东、西两侧的生土二层台侧面及门槛内侧亦有彩绘壁画,但漫毁较重,仅存黑色底层之上描绘的浅绿色“弓”形纹饰。
3.后室
壁画绘于后室三壁和顶部,漫毁严重,仅存北壁、顶部及东西两壁的小部分。后室作画先在墓壁边缘画出黑色宽边,再于边框内作画。边框表面以双白线勾绘菱格图案,线条相交处点绘白边红褐圆点,并以绿色“弓”“S”形图案装饰。
北壁 壁画较漫漶。壁画以黑框为界,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依墓顶起坡处绘卷形花草图,墨线勾勒轮廓,赭色绘蜿蜒枝蔓、叶子等(图一七)。黑框以下大部绘妇人倚门形象。门框为仿木结构,两侧门框内各站一妇人,左侧妇人面部漫漶不清,着浅蓝色右衽长袍,左臂微抬(图一八);右侧妇人似戴黑帽,所穿服饰与左侧相同,双鬓垂肩,右臂弯于胸前,作吃惊状(图一九)。妇人倚门画面四周可辨有零星绿色逶迤图案。
东壁壁画基本不存,仅见白色地仗、黑色边框及极少的云气图样。
西壁壁画基本不存,可见黑色边框及极少的卷形图样。从残存壁画判断,东西两壁的壁画内容应该相同。
顶部壁画脱落严重,残存浅绿、紫双色云气纹,云头回曲,云尾逶迤。整体内容可能与則室墓顶基本相同(图二〇)。
(三)出土器物
M1出土器物18件,质地有陶、铜、铁等。
1.陶器器形均为罐,泥质灰陶。
罐 3件。标本M1:1,小口,圆唇,短颈,溜肩,鼓腹,平底,底部凿孔。肩部饰竖向绳纹组合的宽带纹。口径11、腹径22、底径12.5、高19厘米(图二一:1)。标本M1:2,大口,圆唇,短斜颈,广肩,下残。素面,磨光。口径16.6厘米(图二一:2)。标本M1:3,仅存陶罐底部,斜壁,平底。底径15.1厘米(图二一:3)。
2.铜器13件。器类有博山炉盖、钫、泡饰、马镳、马衔、軎等。
博山炉盖 1件(M1:4)。博山形,上下三层,层层交错,每层三峰,上有镂孔。直径6.3、高4.1厘米(图二二)。
钫1件(M1:6)。仅存铺首衔环及器壁。器壁弧曲,左右两端残存折角。外壁有铺首衔环,兽面两耳高竖内卷,中有尖冠,鼻下套素环。
泡饰1件(M1:5)。残存大半,半球体,口缘平直,内壁残存鎏金痕迹。直径4.7、高1.7厘米。
马衔1件(M1:8)。以中间“8”字形小环两端套直棍式双环2个组成,马衔两端环大而扁。长9.9厘米(图二三)。
马镳1件(M1:7)。整体呈S形,两端宽扁,略尖,中部纵宽,有双孔。长8.4厘米(图二四)。
軎1件(M1:9)。帽形,顶窄而平,中部环凸,口部外撇。中空处残存腐木。直径0.8 ̄1.4、高1.6厘米(图二五)。
钱币7枚。5枚完整,2枚残破。钱文为“五铢”,分二型。
A型1枚(M1:12)。“五”字交叉两笔微弧,“铢”字金字旁头近角形,内四点为小长点,“朱”字头长而方折,光背,制作精良。钱径2.5、穿径1厘米(图二六)。
B型6枚。“五”字交叉两笔圆曲,“铢”字金字旁头呈箭镞形,内四点为小圆点,“朱”字旁上部方折,下部圆弧,凸郭。分三式。
Ⅰ式2枚。标本五”字肥短,交叉两笔甚圆弧。钱径2.6、穿径1.03厘米(图二七)。
Ⅱ式2枚。标本M1:15,“五”字稍宽,交叉两笔较圆弧,“朱”字旁稍宽。钱径2.6、穿径1.03厘米(图二八)。M式2枚。标本M1:17,“五”字修长,交叉两笔弧曲,“朱”字旁显瘦,制作粗糙。钱径2.6、穿径1.01厘米(图二九)。
3.铁器
2件。器类有铁条、铁器残件。
铁条1件(M1:10)。锈蚀严重,略弧,一端方直,一端残断,一侧压印捆绑痕。残长3.9、宽1厘米。
二、二号墓
(一)墓葬形制
M2为二次合葬墓,墓葬形制与M1基本相同,亦为斜坡墓道前后室式洞室墓,全长18.3米,方向36°(图三〇)。
墓道直壁,长14、宽1.1、深03.2米。
墓门拱洞式,宽0.95、高1.1、进深0.23米,门顶距地表约2.08米。墓门内侧彩绘门框,其上筑方折门楣。前室左宽右窄,平面呈长方形,宽2.65、进深1.7、高1.4米。右壁顶部开龛,龛宽1.59、髙0.3、进深0.23米。墓顶为硬山式,左侧顶长1.74、右侧顶长0.96米。底部平整。后室平面呈长方形,长2.26、宽1.7、髙1米。底部高于前室,形成棺床,残存头骨两颗。墓顶亦为硬山式。填土中出土有陶罐残片、铜钫残件各1件。
(二)壁画
M2壁画保存较差,漫毁严重。壁画主要绘于前室四壁、侧龛、墓顶、硬山起坡处和后室三壁、墓顶等处。现存壁画10余幅。M2前室北壁绘导骑图、山林放牧图,南壁绘楼阁宴饮图、燕鸣图,东壁绘放牧牛耕图,西壁绘车马出行图,墓顶绘百鸟凤飞图。后室东、西、南三壁均绘卷草祥瑞图,墓顶绘飞龙御天图、太阳金乌、月亮蟾蜍、星象图等。壁画绘画方法是先将砂岩表面修整平整,之后于砂岩表面局部抹一层甚薄的白色物质作为绘画地仗,然后压平抹光,最后在其表面勾图作画。绘画技巧上是先在墓壁上勾勒粗线条边框形成绘画区域,然后在边框内分隔小的绘画区绘画构图,绘画颜料有朱砂、炭墨、石青、赭石、蛤粉等。
1.前室
北壁中部绘红色门框,以白线条勾绘菱格纹,每个菱格中心装饰圆点纹。门框两侧绘水滴形挽帐。方折门楣处亦有彩绘,可见有飞鸟等,与墓顶壁画相接。北壁左侧上部绘几只锦鸡和鸟雀,或白冠银翅,或红冠乌尾,形象生动。左侧下部绘男子导骑图,男子面庞圆润,头戴窄沿尖顶高帽,身着窄身黑袍,左手握辔,右手执鞭,下跨红色马作低眉顺目状(图三一)。北壁右侧绘山林放牧图,与东壁的放牧图对应,漫毁严重。所存壁画为两座连续的山峰,山顶有稀疏的高树,天空中燕子飞舞,云气缭绕,右下方绘黑牛(图三二)。
东壁壁画描绘的是牧者山林放牧牛马、牧牛耕作的场景。上部保存较好,下部漫漶。远近多重连续的山峦上绘有苍苍高树,天空中绘几只白首长尾燕雀。山坡上一男子骑红马顺坡而下,骑者头戴尖顶高帽,身着黑色袍服,双手勒缰。画面左侧绘一头黑牛,山间绘马群觅食穿行。壁画右下角绘牛耕图,由于漫毁脱落,人物装束、服饰不明。壁画四周绘有湛蓝色的云气(图三三)。
南壁右侧开门洞通往后室。门洞两侧绘赭红色门框,表面勾勒网格状纹饰。南壁上部画面呈三角形,利用墓顶起脊作画,画面以蓝色为地,绘两只对鸣的乌燕,肥身长尾,形象传神(图三四)。南壁左侧绘楼阁宴饮图。画面分上、中、下三部分,因漫毁脱落,仅存上、中两部分。楼上绘五人,跪坐于楼阁内白色幔帐下,最右侧捧杯者高髻竖立,鬓发垂肩,内穿白色中衣,外着黄褐色宽袖长袍,手捧杯盘献于左侧。左侧四人面向主人依次跪坐,前坐一人面颊窄瘦,左臂微抬,与主人推礼谦让;后面三人头戴黑色宽沿尖顶高帽,帽后垂尾,神情恭谨肃立。楼下中间画面大部分脱落,可辨有四人。画面以对跪的两人为中心,左右各绘一人。中间两人间摆—方盘。最左侧者为一男性侍从,头戴尖顶帽,怀抱一物。最右侧者为正面形象,应为侍者(图三五)。
西壁画面保存不佳。墓壁上部有长方形小龛,龛上部及左、右两侧装饰菱格阁案。龛内涂黑,残存有铜锈渣。龛下大部分绘轺车出行图,画面漫毁较多,马身前部和轺车下部较明显。轺车宽阔,黑色舆、辕、轮、交络,车盖漫漶不清。前驾红马,形体硕大,乌目圆迸,蹄扬马嘶,作惊恐状。马前绘一条青龙,呈S形,龙首前扬,张口吐舌,身躯扭曲,四足反转(图三六)。
顶部画面以黑、蓝、绛三色祥云为背景,正中绘飞凤,朝向墓外,长喙圆目,细颈长身,双翅宽展,凤尾逶迤。鸾凤两侧绘各种鸟雀相伴飞翔,左侧存11只,右侧存8只(图三七)。
2.后室
后室东、南、西三壁壁画内容接近,均为卷草祥瑞图案,但漫漶严重。北壁仅于墓顶起脊处绘壁画,为红色菱格图案。
南壁以蓝、黑、红、褐等色绘卷曲草形,枝叶向两侧内卷,下部漫毁不清(图三八)。东、西壁两壁上部保存较好,壁画内容相同,均以红彩勾勒连续而又独立的卷草图案,枝蔓间绘飞行的黑色燕雀,另可见少量蓝、白色卷纹。
东、西两壁 壁画有重合叠压的痕迹,可能是二次葬时二次补绘而成(图三九、四〇)。
顶部墓顶壁画脱落较多,中间及四周壁画可分为两层。两层壁画内容相近,均为星象图。中间壁画保存较好,以红、黑双色绘飞龙形象,龙首朝墓门,头面不清,四肢弯曲,两侧绘白色星体,左侧残存12颗,右侧残存4颗(图四一)。飞龙图外层四周亦绘星象图,并以黑、红两色勾勒云气。龙首右侧(东北方向)绘太阳金乌,太阳附近绘白色星体,大小不一,并以黑、红粗线勾勒云气(图四二)。龙首左侧(西北方向)绘月宫蟾蜍,月体四周紧紧围绕四个星体,构图方法与太阳附近的星体相同(图四三)。
(三)出土器物
M2出土有2件器物。
陶罐1件(M2:1)。泥质灰陶。鼓腹,平底。腹部压印短细绳纹,内壁留拉坯旋纹。底径15厘米(图二一:4)。
铜钫1件(M2:2)。残存方盖及颈部。盖子母口,方顶,对角起脊,顶部柿蒂纽穿小环,四周模印卷形纹饰。钫体侈口,方唇,素面。盖体、器口残存织物,可能以丝织品封口(图四四)。
三、结语
此次清理的两座壁画墓均为长斜坡式墓道洞室墓。其中M1的形制与凤凰山东汉墓M12基本相同,与凤凰山M1也存在相似之处[2]同时,M1的平面形制与西汉晚期=段地M21也基本相同,但三段地M21的长后室、圆拱顶表现出了结构上的差异[3]前、后室平面呈“凸”字形的墓室形制与偃师新莽壁画墓[4]、靖边杨桥畔东汉壁画墓[5]、西安龚家湾一号壁画墓[6]存在相似之处。M2的墓葬形制与M1基本相同,墓室侧壁设龛的结构与凤凰山M9相似。
M1残存器物与本地区近年来发掘的汉代墓葬和邻近地区出土的同时代器物相比,存在诸多相似的文化因素。M1出土陶罐(M1:1)与乌兰陶勒亥汉墓Ⅰ式陶罐[7]非常接近,而最大径上移、肩饰竖向短绳纹的风格又与顶盖敖包汉墓M5:91[8]鲁家坡汉墓M1:5[9]、北营子汉墓M11:7[10]等陶罐近似。M1出土铜器数量较少,均为明器。博山炉盖上下交错的三层起伏山峦造型,与乌兰陶勒亥汉墓陶博山炉、凤凰山东汉墓M10:5铜博山炉几乎完全相同。铜钫虽然残破,但腹部的铺首衔环耳却较为完整,其造型与顶盖敖包汉墓M6:1-1非常相似。铜马衔三节环环套扣的造型与洛阳金谷园东汉墓同类器[11]非常接近,但形体稍小。S形马镳造型简单,与顶盖敖包汉墓M1:10、M3:17-4、M6:7-2及召湾51号墓出土马镳[12]几乎完全相同。M1出土的五铢钱数量虽少,但形式较多,钱径较乌兰陶勒亥汉墓的五铢钱为大,与凤凰山墓葬、三段地墓葬所出五铢钱基本相同,基本为西汉晚期的铜钱,而不见王莽和东汉时期的钱币。M2所出铜纺盖、器口完整,与顶盖敖包汉墓M3:5、M6:1-2形制基本相同,特别是盖部的四组蜿蜒图案更是如出一辙。
M1、M2壁画内容丰富,不仅有传统的羽化升仙内容,也出现了东汉时期流行的车马出行、宴乐、庄园、放牧、农耕等现实生活画面。两墓在壁画布局上基本相同,即庄园经济生活等现实生活画面往往绘于墓室四壁,而墓主精神寄托内容则绘于墓室顶部。从壁画风格、内容及人物造型等看,两墓壁画与凤凰山墓葬壁画最为接近,整体上与靖边杨桥畔东汉壁画墓、定边郝滩东汉壁画墓[13]、西安理工大学西汉晚期壁画墓[14]、和林格尔新店子东汉壁画墓[15]等墓葬壁画内容存在诸多相似之处。
综合上述墓葬形制、出土器物以及壁画情况,我们认为M1、M2的时代应为东汉时期。巴日松古敖包壁画墓的发现为研究鄂尔多斯地区汉代的丧葬习俗、绘画艺术等提供了重要材料。
附记:本文的写作得到了鄂尔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李双的帮助,在此表示感谢。参加此次发掘的人员有窦志斌、杨俊刚、郑淑敏、宝鲁德其劳、髙兴超、王龙、白庆元、赵青山。
修复:赵国兴
摄影:厉春张驰昊高兴超
绘图:郑淑敏高兴超
执笔:高兴超窦志斌郑淑敏王龙杨俊刚赵国兴
注释:
[1]杨泽蒙《乌审旗巴音格尔汉代壁画墓》,《中国考古学年鉴(2002)》,文物出版社,2003年。巴日松古敖包墓地原称为巴音格尔墓地。其中M2即本次清理的M1,出于壁画摹制保护的需要进行了二次清理。
[2]王志浩等《凤凰山墓葬》,《鄂尔多斯文物考古文集》(第二辑),远方出版社,2004年。
[3]王志浩等《三段地墓葬》,《鄂尔多斯文物考古文集》(第二辑),远方出版社,2004年。
[4]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洛阳偃师县新莽壁画墓清理简报》,《文物》1992年第12期。
[5]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等《陕西靖边东汉壁画墓》,《文物》2009年第2期。
[6]孙德润、贺雅宜《龚家湾一号墓葬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1987年第1期。
[7]伊克昭盟文物工作站《杭锦旗乌兰陶勒亥汉墓发掘报告》,《鄂尔多斯文物考古文集》(第二辑),远方出版社,2004年。
[8]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鄂尔多斯市杭锦旗顶盖敖包墓葬》,《草原文物》2014年第1期。
[9]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鲁家坡汉代墓葬》,《鄂尔多斯文物考古文集》(第二辑),远方出版社,2004年。
[10]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凉城县北营子汉墓发掘简报》,《内蒙古文物考古》1991年第1期。
[11]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洛阳金谷园东汉墓(1M337)发掘简报》,《文物》1992年第12期。
[12]张海斌等《召湾51号墓葬》,《内蒙古中南部汉代墓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
[13]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等《陕西定边县郝滩发现东汉壁画墓》,《考古与文物》2004年第5期。
[14]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所《西安理工大学西汉壁画墓发掘简报》,《文物》2006年第5期。
[15]内蒙古文物工作队等《和林格尔发现一座重要的东汉壁画墓》,《文物》1974年第1期;内蒙古自治区博物馆文物工作队《和林格尔汉墓壁画》,文物出版社,1978年;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林格尔汉墓壁画》,文物出版社,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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