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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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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万州区晒网坝遗址糖坊墓群东汉墓M11发掘简报
山东博物馆、山东大学博物馆
原文发表于《四川文物》2019年第4期,20-27页
摘要:2005年10月至11月,为配合三峡库区建设,山东博物馆对位于重庆市万州区陈家坝街道晒网村晒网坝的糖坊墓群进行了第四次发掘,发掘面积3200平方米,清理墓葬12座,其中M11保存较好,出土陶、铜器等30件(套),出土有典型的东汉晚期陶楼、陶器皿等明器,并有铜耳杯、铜足漆案、陶座铜摇钱树、铜人物俑等,丰富了三峡地区东汉时期墓葬考古材料。
关键词:晒网坝遗址;瓦子坪遗址;糖坊墓群;东汉晚期;铜俑
一、前言
糖坊墓群位于重庆市万州区陈家坝街道晒网村,距万州市区约10千米。遗址在长江南岸的一处名为“晒网坝”的坪坝上,地理坐标为北纬30°34′13″,东经108°26′30″,海拔135-152米。晒网坝遗址面积较大,超过10万平方米,分属多个自然村。早年考古调查将晒网坝遗址分为“瓦子坪遗址”和“糖坊墓群”两部分,糖坊墓群位于晒网坝的东侧(图一)。
为配合三峡库区建设,山东博物馆于2000、2001、2002年对糖坊墓群进行了三次发掘,发掘面积4500平方米。[1]2005年10月至11月,山东博物馆对糖坊墓群进行了第四次发掘,发掘面积3200平方米。此次发掘并清理墓葬12座,其中8座属于东汉至六朝时期。兹选取保存较好、随葬器物较为丰富的2005CWTM11(以下简称M11)简报如下。
二、发掘情况
(一)墓葬形制
M11位于墓群东部,墓向4°,为“凸”字形券顶砖室墓,由墓道、甬道、墓室组成。总长5.2、甬道宽1.8、墓室宽2.4米,残存最高1.1米。墓道为长方形斜坡式,坡度约为55°,长0.7、宽1.4米,墓道底高出甬道底0.2米。墓葬上部券层已被破坏,只在墓室前端和后端保存一层竖券的券砖。墓葬下部条砖层保存较好,墓室中分别在第5、6、7层条砖上起券。甬道中券砖层完全破坏,条形砖最高保存7层。甬道口处有封门砖,残存2层。在墓室中央发现两段不完整的肢骨(图二、三)。
铺地砖比较规整。素面。长48、宽24、厚5厘米。墓砖厚重,主要有两种形制:一为子母口券砖,侧面为联体菱形纹。长44、宽20、厚11厘米(图四∶1)。二为条形砖,侧面有两种砖纹,一种为“十”字菱形纹,另一种为“马拉车”画像,长41-42、宽18-19、厚11-12厘米(图四∶2、3)。
该墓主要为农业生产所破坏,未经人为的刻意盗掘,虽上部砖层破坏较多,但下部器物保存相对较好。出土器物主要发现于尸骨侧边,位于墓内边角地带,其中甬道主要是摇钱树及座。陶房、塘模型放置在墓室东侧。墓室后部发现大片漆皮,部分可见席纹。
(二)出土器物
30件(套)。以陶器为主,有钵、罐、甑、壶、熏炉、房、摇钱树座等,铜器有耳杯、摇钱树、俑等,另有大量铜钱。
1.陶器
20件。器形有罐、壶、钵、勺、熏炉、杯、摇钱树座、楼、塘等。
釉陶壶2件。形制相同。红陶胎,黄釉,多已脱落。M11∶4,盘形口较浅,长粗颈,扁圆腹,上腹部饰两道凹弦纹和一对铺首衔环,圈足残。钵形盖,钮残。口径15、残高24厘米(图五∶4)。M11∶18,盘形口较浅,长粗颈,扁圆腹上腹部饰三道凹弦纹和一对铺首衔环,圈足较高。圆弧形盖,顶上有盲钮。壶体口径14.3、底径14.6、高26.2厘米,盖口径14、高4.4厘米(图五∶1)。
罐2件。灰陶。M11∶10,子母口,筒形腹,腹稍深,腹壁略内收,近底部腹壁急收,小平底。口径7.4、底径5.4、高11.5厘米(图五∶10)。M11∶23,子母口,筒形腹,腹较深,腹中部微鼓,平底。口径9.8、底径7、高11.5厘米(图五∶5)。
甑1件。M11∶26,灰陶。卷沿,沿面内扣,大敞口,腹壁斜内收,上腹部微鼓,小平底。甑底孔部较大,口径35.5、底径13、高19.2厘米(图五∶3)。
钵4件。红陶。M11∶9,微敛口,方唇,斜腹,平底。外壁中部可见明显折痕。口径12.8、底径5.4、高5.2厘米(图五∶2)。M11∶16,微敛口,方唇,上腹近直,下腹弧状急收,平底。外壁中部可见明显折痕。口径12.2、底径5.4、高4.6厘米(图五∶6)。M11∶21,微敛口,方唇,浅弧腹,平底。外壁中部可见明显折痕。口径11.6、底径5、高4.2厘米(图五∶9)。M11∶19,直口,弧腹,平底。口径11.2、底径5、高5.2厘米(图五∶8)。
熏炉2件。红陶。M11∶20,豆形,深盘,子母口,束腰,有短柄,大喇叭状圈足。口径5、底径9.5、高7.5厘米(图五∶14)。M11∶22,豆形,上盘较深,有短柄,大喇叭状圈足。口径7.5、底径9.8、高9厘米(图五∶7)。
杯1件。M11∶24,红陶。口部微内敛,直腹稍内收,平底。腹外壁有一道凹弦纹。口径8.4、底径4.5、高4.8厘米(图五∶13)。魁2件。红陶。M11∶15,钵形,斜腹,平底。鋬以口沿捏制而成。口径5.7、高2.4厘米(图五∶12)。M11∶25,钵形,浅腹近直,平底,矮饼状足。鋬以口沿捏制而成。口径4.7、高2厘米(图五∶11)。
摇钱树座1件。M11∶2,红陶。合范制成,两侧可见合范痕迹。可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为一兽,似狮,大口,眼珠凸出,四肢壮硕。刻画双翼;其前肢撑起,后肢下蹲,背驮一柱体,中空,为插摇钱树干之用。柱体后一人,骑于该兽背上。中层亦为一兽,头部似龙,下伸,大口,有角,有耳;身体壮硕,四肢直立,似猛兽类,有双翼,尾部刻画下垂的羽毛状物。该兽身下两侧各有一双手上举的力士。下层为椭圆形,外壁刻画歌舞人物;以上层动物头部为前方向,椭圆形左侧刻画四人:最前端一树,树下一人跪坐吹笙,其后一人在奏乐,第三人作折袖舞,最后一人似在抚琴;右侧三人:最前似为第二层动物嘴中下吐的枝蔓,第一人为壮汉表演,第二人作折袖舞,第三人盘坐吹乐,最后为一树。满身涂白色彩料,多脱落。高40.2、底径32.6-27厘米(图六∶5)。
房4件。灰陶。M11∶5,整体呈长方形,分为里屋和长廊两部分。悬山式顶,屋脊平直,两端上翘;屋顶为两面坡,坡度较缓。屋檐下为长而宽的长廊,廊檐中部下端有一斗拱,斗拱下一方形立柱。长廊内壁即里屋外壁的左侧开单扇门,右侧开双扇门,门前有踏步。两门之间开一窗,窗的左侧贴塑一弩一盾。里屋不分间,宽度与外长廊相当。长41.5、宽15.5、高21厘米(图六∶6、七∶1)。M11∶27,形制与M11∶5一致,残存一段两面坡顶、里屋和外廊。残长18.4、宽10、高15.2厘米(图六∶3)。M11∶28,整体可分为外、中、里三层。最外层是外廊,在屋檐之外,两侧有矮围栏,正中有斜坡式踏步。中层是内廊,在屋檐之下,屋檐为单面坡,屋脊两端上翘,顶坡上塑出七条瓦楞脊,装饰圆饼状瓦头;内廊的外壁似楼牌,其下正中有斗拱,斗拱下是方形立柱,在拱下和立柱外侧贴塑圆形灯笼;楼牌的两侧立板上各贴塑出一对弩、盾。里层是里屋,顶部为带镂孔的楼板,里屋不分间,里屋正中开两门,均为单扇,门侧各有曲形装饰。长47.5、宽21、高40厘米(图六∶1、七∶2)。M11∶7,上、下可分两层。下层是一楼牌,为半地穴式,外廊地面高出里屋底部7厘米左右,外廊为一处平地,无围栏;外廊之内是里屋,里屋不用门扉,而用斗拱、立柱当作门,斗拱下装饰圆形灯笼;斗拱之上是宽阔的楼牌墙板,之上是屋顶;屋顶以中脊为界亦分前、后顶,前顶塑出八条瓦棱。上层是屋顶中脊和后顶之上的三座小阁楼。中间阁楼正面开一小窗,窗内贴塑一俑头。三个小阁楼的顶部装饰一致,均为四面坡、对角线式屋脊,在四个屋脊的前端均装饰圆饼形瓦头。屋脊的中间又有两条短而上翘的屋脊,其中装饰一小鸟。高51.6、宽52厘米(图六∶2、七∶3)
塘1件。M11∶29,泥质红陶。平面呈长方形,宽沿,四周有矮围栏,围栏内有残存的青蛙、乌龟等动物形象。残长42、宽18.5、高4.4厘米(图六∶4)。
2.铜器
10件(组)。器形有耳杯、案足、摇钱树干和俑。
耳杯5件。M11∶6,敞口,杯身较浅,斜腹,平底。耳与杯口近平。耳上刻画对三角式几何纹,两两相对的三角纹可拼成菱形纹。口径短径5、长径8.4、高1.8厘米(图八∶4)。M11∶11,敞口,深弧腹,底残。耳与杯口近平,耳上刻画对三角式几何纹,有三角纹可拼成菱形纹饰。口径5-8.1、高2厘米(图八∶7)。M11∶14,残缺近半。敞口,深弧腹,上腹近直,平底。耳与杯口近平,耳上刻画对三角式几何纹,有三角纹可拼成菱形纹饰。长径8.2、高2.2厘米(图八∶8)。M11∶17,口沿有缺。浅弧腹,平底。两耳稍斜,耳上刻画对三角式几何纹,有三角纹可拼成菱形纹饰。内底刻画一鱼纹。口径短径4.8、长径8.6、高1.9厘米(图八∶3)。M11∶12,敞口,耳与杯口平,耳端末沿上翘,斜腹,平底。耳上刻画三角几何纹,内底刻画一鱼纹。口径短径10.8、长径17、高4厘米。其尺寸约为其余4件小铜耳杯的二倍(图八∶2)。
案足一套4件。M11∶3,整体呈亚腰状,上端为长方形,上有榫头,下端为马蹄形足。高13厘米。疑为漆案之类器物的足(图八∶6)。
摇钱树干、枝叶1件。M11∶1,摇钱树横躺于地,残碎成多段,枝叶锈蚀严重,无法复原。根据痕迹走向,推测铜树高度达2米,不加器座,树高1.9米。现场仅提取两段树干和几片枝叶。树干扁圆形,其上以细密线条刻画水波纹。树干上等距离装饰环形物,树干和环形物之间有一小型动物,动物后肢跪坐,前肢拄在后肢膝盖上,大头、大嘴,凸肚。环形物上以细线刻画树草枝蔓纹,环形物外侧多已残缺,有的保留有枝叶,一些枝叶上悬挂圆形方孔铜钱(图八∶9、10)。
俑2件。M11∶8,男俑,直立,戴平顶冠,五官清晰,大眼,嘴部用多道阴刻线表现浓密胡须;内着圆领衣,外着交领长袍,右衽,束腰;窄袖,右手下垂,左手持盾。高44.8厘米(图八∶1)。M11∶13,女俑,戴平顶花形冠,五官清晰。内着圆领衣,外着交领长袍,交领上装饰花纹,袍至脚踝,右衽,束腰,平底鞋;宽袖,双手拱立胸前。高42厘米(图八∶5)。
3.铜钱
在墓室近南壁和近西壁处出土铜钱。墓室西部红陶钵上的铜钱成串放置,约有近百枚,可惜是锈蚀严重,有的粘结成一体。墓室南部有三组铜钱,均零散,约有四五十枚。铜钱可分为五铢钱、货泉两种。
五铢钱“五”字交笔圆润,字体宽肥,上下两横不出头,“铢”字“金”字头较大,“朱”字上下横圆折,数笔较长。直径2.6厘米(图九∶1)。
货泉内外郭较宽,钱文清晰。直径2.25厘米(图九∶2)。
三、结语
关于M11的年代,因未发现纪年资料,只能依据墓葬形制、出土器物进行推断。
M11为“凸”字形券顶砖室墓,墓底为墓砖错缝平铺,由墓道、甬道、墓室组成。墓砖的形制有子母口券砖和条形砖两种,条形砖以“马拉车”花纹为主。墓葬形制与重庆市忠县将军村墓群东汉晚期M54、丰都马鞍山墓群东汉晚期M11的墓葬形制接近。[2]
M11随葬器物以陶器为主,也有一定数量的釉陶。陶器和釉陶中模型器较多,如房、楼、塘等均为东汉时期该区域常见的器形,器物形态与丰都汇南墓群出土的东汉晚期同类器类似。[3]M11出土的马蹄形铜案足与重庆市忠县将军村墓群M54出土的铜案(M54∶1)上的案足相近,[4]并且两墓均为“凸”字形券顶砖室墓,同时出土有铜摇钱树干、陶摇钱树座、铜案、陶塘等,出土遗物时代接近。因此根据墓葬形制和出土遗物推断该墓的年代为东汉晚期。
M11随葬品丰富,出土有典型的东汉晚期陶楼、陶器皿等明器,并有铜耳杯、铜足漆案、陶座铜摇钱树、铜人物俑等,丰富了三峡地区东汉时期墓葬考古材料。特别是出土的铜人物俑不多见,重庆丰都马鞍山墓群M11出土1件铜翠鸟,形象逼真,属于铜质动物俑,这类铜俑在当地较为罕见。[5]
注释:
[1]a.山东省博物馆、重庆市博物馆:《重庆万州区上沱口南朝墓葬发掘简报》,《华夏考古》2003年第4期;b.山东省博物馆等:《重庆万州区钟嘴东汉墓发掘简报》,《华夏考古》2004年第1期;c.山东省博物馆:《重庆晒网坝一座蜀汉墓发掘简报》,《江汉考古》2007年第4期。
[2]a.重庆市文化遗产研究院、丰都县文物管理所:《重庆丰都马鞍山墓群2013-2014年发掘简报》,《文物》2019年第6期;b.重庆市文物考古所:《重庆市忠县将军村墓群汉墓的清理》,《考古》2011年第1期。
[3]a.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重庆市丰都县汇南墓群发掘简报》,重庆市文化局、重庆市移民局编:《重庆库区考古报告集(1997卷)》,第689-712页,科学出版社,2001年;b.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重庆市丰都县汇南墓群2000年度发掘简报》,《四川文物》2013年第4期;c.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重庆市丰都县汇南墓群2001年度发掘简报》,《四川文物》2012年第2期;d.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重庆市丰都县汇南墓群2002年度发掘简报》,《四川文物》2012年第6期;e.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重庆市丰都县汇南墓群2003年度发掘简报》,《四川文物》2013年第2期。
[4]重庆市文物考古所:《重庆市忠县将军村墓群汉墓的清理》,《考古》2011年第1期。
[5]同[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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