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究#李继鹏、王文浩、严辉：河南偃师市吴家湾东汉封土墓

河南偃师市吴家湾东汉封土墓

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偃师市文物局

原文发表于《考古》2010年第9期，37-45页

关键词：河南、吴家湾、封土墓、东汉晚期

国家重点建设工程郑州至西安铁路客运专线途经偃师市，穿越洛南东汉陵区（东汉南兆域）。陵区位于万安山北麓和伊洛河谷地带，分布着六座东汉帝陵以及众多的陪葬墓。2006年7月，我们沿工程拟建线路进行考古调查时，在偃师市顾县镇吴家湾村西发现一座东汉时期的封土墓（编号2006ZXYM3，邙山墓群编号为1151，以下简称M3），地理坐标为东经112°44.188′，北纬34°38.837′（图一）。同年7月21日至9月22日对这座墓葬进行了钻探和发掘。先在墓葬之上布10米×10米的探方4个（编号为T1～4），揭露出地表之下残存的原始封土，随后对封土实施解剖，最后对墓葬加以清理（图二）。现将此次考古工作的主要收获简报如下。

一、封土和墓葬形制

该墓的封土历经破坏，在20世纪80年代被完全夷平，现在地面上已无痕迹。残存封土之上的地层堆积可分为三层（图三）。第1层为灰褐色耕土，厚0.2～0.45米，分布于整个发掘区内；第2层为浅黄色土，属近代扰乱层，最厚处0.25米，分布于发掘区中、东部；第3层为红褐色土，属明清文化层，最厚处0.45米，分布于发掘区北部和西南部。第3层之下覆压着墓葬的原始封土，残存范围平面呈圆形，最大直径21、最厚处0.65米。此封土被多处近代墓和晚期坑破坏，西部保存较好，东北部及东南部保存较差，西北部在墓室上部有大面积塌陷，并发现一个盗洞（参见图二）。封土经夯筑，土质较松软，土色混杂，夯层及夯窝均不明显。封土内包含有东汉时期的素面灰陶片、绳纹面布纹里的板瓦片和小砖残块。

墓葬形制为带长斜坡墓道的砖砌券顶多室墓，由墓道、前甬道、前室、后甬道、后室五部分组成，顶为暗券结构，方向为185度（图四）。

墓道位于南侧。长斜坡状，平面呈长方形，全长20米，上口宽2.72、距地表深0.4米，底部宽1.36、距地表深8.6米，坡度约为10度。其中北端2.5米长的部分覆压在封土之下，南端延伸出发掘区外，未完全清理。东、西两壁从墓口以下0.5米处开始内收形成三级台阶，台阶面宽0.2米。

前甬道位于墓道北侧。用小砖砌筑，券顶，长2.48、宽1.65～1.7、残高1.28米。顶部已塌毁，仅保留部分壁砖、铺地砖，皆错缝铺砌。甬道南部东、西两侧各竖立有一块青石，西侧石条下残存一块柱础石，推测原来此处有石门。甬道南端用小砖封门，以扇形砖错缝平砌而成，宽1.36、残高1.06米。

前室为横列式，用小砖砌筑，券顶，长8.6、宽3.06～3.2、残高1.26米。顶部已塌毁，仅保留部分壁砖、铺地砖，壁砖为错缝垒砌，铺地砖错缝纵铺。此墓室西半部有一高出墓底约8厘米的砖台，下部用生土堆筑，上铺小砖，东端侧立面用小砖包边。所用墓砖长36、宽18、厚8厘米。

前室北侧为后室，由甬道相连。后甬道及后室原为砖筑，券顶已缺失。后甬道长0.78、宽1.74、残高1.24米。后室偏于甬道一侧，长3.48～3.7、宽2.7、残高1.24～1.28米。

前、后室均散见有零星人骨，葬具及葬式等情况不明。

二、随葬器物

由于此墓曾遭盗扰，残存的随葬品大多已被移动位置。器物多出于前室，保存情况很差，种类则比较丰富，包括陶、铜、铁器和石器等；另外，还发现铜钱112枚。

（一）陶器

共86件。多为泥质灰陶，有少量红陶和红褐陶。器类较多，包括壶、奁、盒、瓮、鼎、罐、盆、案、魁、唾壶、碗、盘、博山炉、器盖、勺、耳杯、灶、臼、猪圈，以及数种动物模型。

壶7件。器形相近，长颈，扁圆腹，腹外有一对模制铺首实鼻衔环，八棱形高圈足。颈、腹部各饰有弦纹，外涂红彩。M3∶46，灰陶。口径17.6、底径16、腹径27.6、高43.2厘米（图五，2；图版拾贰，5）。

奁6件。器形相近，由器盖、器身套合而成。盖呈圆筒状覆钵形，口部微内收，顶略向上隆起；顶面饰三个乳丁，表面有朱绘纹饰。器身呈圆筒状，圆唇，直壁，平底。M3∶40，灰陶。器身口径22.4、底径23.2、高16厘米，盖径24.4、通高19.6厘米（图五，3；图版拾贰，6）。

盒7件。器形相近，由器盖、器身套合而成。盖呈顶状，中间刻出长方形浅槽，四角附加乳状凸钮；内涂红彩。盒身呈长方形槽状。M3∶72，灰陶。盖长44.8、宽18.2、高15.6厘米，盒身长40.8、宽15.2、高12.8厘米（图五，14）。

瓮3件。均残，仅存口沿部分。M3∶64，灰陶。直口微敛，方唇。口沿下内、外壁各饰一道凹弦纹，肩部饰一周刻划锯齿纹。口径22.8厘米（图五，1）。M3∶66，灰陶。直口，方唇。肩部饰一周刻划纹。口径21厘米（图五，17）。

鼎1件（M3∶20）。灰陶。敞口，卷沿，弧腹，圜底，下附三矮蹄足。腹外饰三道凸弦纹，内壁涂朱。口径24、高13.8厘米（图六，7）。

罐4件。器形相近，均残。M3∶79，灰陶。残存下半部，斜腹，平底微内凹。底径21.2、残高18厘米（图五，8）。

盆4件。均残。M3∶83，灰陶。敞口，折沿略卷。腹外饰绳纹，内壁饰方格纹（图六，1）。M3∶101，红陶。敞口，宽折沿，肩部钻有一小孔（图六，2）。

方案6件。器形相近，平面呈长方形，四周凸起窄边。案面施红彩。M3∶55，灰陶。长62.5、宽41.5、高1.8厘米（图五，15）。

圆案2件。器形相近，呈扁平圆形，四周有窄边。案面施有彩绘。M3∶61，灰陶。直径38、高1.2厘米（图五，4）。

魁2件。灰陶。M3∶21，直口，近口沿处有禽首状柄，鼓腹，假圈足。器身内外均涂朱。口径20.6、底径14、柄长7.8、高9.4厘米（图五，13）。M3∶22，微敞口，弧腹，假圈足。器身内外均涂朱，口沿下饰一道凹弦纹。口径19.8、底径13、高7.4厘米（图六，3）。

唾壶1件（M3∶23）。灰陶。盘口，长颈，扁圆腹，假圈足。表面施有彩绘。口径8.8、腹径14.4、底径10、高10.6厘米（图五，9；图版拾贰，4）。

碗1件（M3∶99）。灰陶。口微敞，鼓腹，平底，假圈足较矮。口沿下有一道折棱，底部饰一周凸弦纹。口径17.4、底径11.6、高6.6厘米（图五，19）。

盘15件。均残，可分二型。

A型:3件。敞口，折沿，弧腹，假圈足。M3∶25，灰陶。器身内、外均施红彩，腹内、外各有一道折棱，底部饰一道凸弦纹。口径30、底径15.6、高7厘米（图六，12）。

B型:12件。敞口，尖唇，斜腹，平底。M3∶26，灰陶。器身内外均施红彩，内壁下方及器底各饰一道凸弦纹。口径26、底径15、高4.8厘米（图六，9）。M3∶27，灰陶。器形较小。器身内、外均施红彩，口沿下有一道折棱，底部饰两道凸弦纹。口径17.6、底径12.4、高2.4厘米（图六，4）。

博山炉1件（M3∶24）。灰陶。残存盘形底座，敞口，折沿，平底。内施红彩。盘口径18.4、底径10.4、高3.2厘米（图六，6）。

器盖1件（M3∶100）。灰陶。盖面弧形，中有穿孔，边沿上折。底径9.8、高2.4厘米（图五，11）。

勺2件。皆残存勺首部分。M3∶53，灰陶。残高3.2厘米（图六，8）。

耳杯13件。均残，器壁较薄，大小规格各不相同。表面涂朱。M3∶86，灰陶。长13.6、宽6.8、高3.8厘米（图六，5）。

灶1件（M3∶63）。灰陶。已残。长方形灶身上刻出烟道和圆形火眼，侧面为灶门。宽17、高6.8厘米（图六，10）。

臼2件。均用残砖改制而成，中央有一圆形凹窝。M3∶107，方形。长18、宽16.5、高8.4厘米（图五，7）。

猪圈2件。均残。M3∶103，灰陶。残存房屋部分，屋顶为两面坡式。残长30.8、高27.6厘米（图五，12）。

猪1件（M3∶105）。灰陶。双耳下垂，身较长，鼓腹，短尾向下。长14、高5.2厘米（图六，11）。

凫1件（M3∶71）。灰陶。已残。长颈，扁嘴。残高8厘米（图五，6）。

鸡1件（M3∶70）。灰陶。已残。矮冠，尖嘴。残高8.8厘米（图五，5）。

鸭2件。均残。M3∶67，灰陶。呈站立状，短颈，扁嘴。身涂白粉。长19.6、高19.4厘米（图五，10）。

狗2件。灰陶。均残。M3∶69，昂首站立，身涂白粉。长28.8、高23.7厘米（图五，18）。M3∶106，仅余后半部。残长19.2、高12.4厘米（图五，16）。

（二）铜器

共9件（组）。器类包括镜、博山炉、鐎斗、洗、带钩等。

镜1件（M3∶5）。已残。镜背中部内切方格一角残存铭文“公”字。方格外为变形四叶纹，叶间饰凤鸟纹，外围饰十六连弧纹。直径13.5、厚0.3厘米（图七）。

博山炉1件（M3∶8）。炉盖呈半圆形，表面镂孔，盖顶有纽；炉身敛口，弧腹，圜底，表面鎏金。下部为盘形底座，敞口，折沿，浅腹，平底。盘口径15、底径9.2、通高11厘米（图八，3；图版拾贰，3）。

鐎斗1件（M3∶7）。已残。敞口，折沿，沿上有龙首状长柄，弧腹，圜底。口径12.4、柄长14.1、高3.6厘米（图八，6；图版拾贰，1）。

洗1件（M3∶6）。已残。敞口，折沿，浅直腹，平底，假圈足较矮。口径30、底径12.8、高4.4厘米（图八，4）。

带钩1件（M3∶13）。禽首，弧腹，背有一纽。长8.9厘米（图八，12；图版拾贰，7）。

盖弓帽2件。圆筒形，口略大，顶端作圆球状，近顶端处斜伸出一钩牙。M3∶14，长8、口径1.4厘米（图八，1）。M3∶15，长6.4、口径1.1厘米（图八，2）。

构件1件（M3∶16）。平面呈长方形，一面设长方形框，框内有两个并列的长方形孔。长3.8、宽1.2、高0.7厘米（图八，5）。

圈形饰1组（M3∶9）。为漆器上的残留物，表面镏金。断面宽0.5～1.6、厚0.1厘米。

（三）铁器

共5件。器类包括镜、镰、铲、犁铧。

镜2件。锈蚀严重。圆形，背面中心有一圆纽。M3∶3，直径16.6、纽径1.9、厚0.4厘米（图八，13）。M3∶4，直径21、纽径5.2、厚0.8厘米（图八，14）。

镰1件（M3∶17）。前端弯曲，内侧有刃，末端稍尖，至镰柄处宽度逐渐增加。长24.1、宽0.3～3.1、背厚0.6厘米（图八，11）。

铲1件（M3∶18）。外侧有刃，背部有銎，两端向后折曲成“U”形。刃宽13.6、首宽14.6、首厚2厘米（图八，10）。

犁铧1件（M3∶19）。已残。外侧有刃，背部有銎。残长13.7、背厚1.6厘米（图八，15）。

（四）其他

包括少量不同质料的装饰品及较多铜钱。

水晶珠1件（M3∶2）。球状，中有穿孔。直径2、孔径0.3厘米（图八，7）。

石猪1件（M3∶1）。在长方形滑石上用很简练的刀法雕刻出猪的形态，并在鼻下及尾部凿出小圆孔。长10.2、宽1.8、高2厘米（图八，16；图版拾贰，2）。

石贝1件（M3∶11）。近椭圆形，两端稍尖。长3.1、宽1.8、厚0.3厘米（图八，9）。

石璧1件（M3∶102）。砂质页岩。已残，圆形，无穿。直径16.2、厚1厘米。

贝珠1件（M3∶10）。圆饼状。表面有彩绘纹饰。直径1.1、厚0.2厘米（图八，8）。

料珠2件，编为一个标本号（M3∶12）。形制及大小相同。圆饼形，中有穿孔。直径0.8、厚0.4厘米。

铜钱112枚，编为一个标本号（M3∶109）。包括“半两”1枚、“五铢”80枚、“剪轮五铢”31枚。多数毁朽严重（图九，1～3）。

三、结语

此次在吴家湾发掘的M3，墓葬结构为横列前堂式，与《洛阳烧沟汉墓》的Ⅴ型二式墓基本相同，是东汉晚期流行的形制[1]。墓葬虽然遭到严重盗掘，仍出土了大量随葬品。器物组合与《洛阳烧沟汉墓》中所列的第四组器物大体相同，按照该书的划分属于东汉第五、六期。随葬品中还出现了时代特征较明显的八棱状底座陶壶和变形四叶纹铜镜，二者仅发现于《洛阳烧沟汉墓》所列第六期的墓葬中，即桓帝至献帝时期。所以，墓葬的年代应为东汉晚期。

这座东汉封土墓位于伊河南岸，地处洛南东汉陵区核心区域的东北部。附近的彭店寨、高崖、阎楼、火神凹、逯寨、铺刘、吴家湾等地，分布着众多的封土墓冢，是帝陵陪葬墓区。吴家湾M3正位于上述陪葬墓群的东部边缘[2]。

墓葬的顶部有夯筑的圆形封土，封土现存范围直径达21米。墓葬全长近30米，长斜坡墓道内收形成三级台阶，横列式前室，长8.6、宽3.2米；后室为券顶。此墓虽然具有一定规模，但是与帝陵的大型陪葬墓相比，封土、墓道和墓室仍显得十分狭小。邙山、洛南两个东汉陵区的陪葬墓群中，大型墓葬通常使用明券的结构，而吴家湾M3使用的是暗券的结构。根据我们在邙山进行考古调查的情况，这种墓葬的等级在陪葬墓群中是最低的。

过去在邙山东汉陵区的陪葬墓群范围内以及区域外围，都钻探发现过类似形制和规模的墓葬，比如裴坡M949、午桥庄M963、丁家沟M634等。吴家湾M3的发掘提供了一个考古实例，对于认识东汉陵区的布局和范围、陪葬墓的等级及墓主人的身份等问题，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附记：本文为“洛阳邙山陵墓群考古调查与勘测”项目工作报告之五。此次发掘的领队为史家珍，参加发掘的工作人员有严辉、王文浩、李继鹏、贾小龙、李光夫、路朝阳、张新伟等，陈文超、张新伟对器物进行修复，贾小龙、于飞绘制了插图，陈文超制作了拓片，照片由蔡梦柯拍摄。

执笔者：李继鹏、王文浩、严辉、朱郑慧

注释：

[1]洛阳区考古发掘队:《洛阳烧沟汉墓》，科学出版社，1959年。

[2]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等:《偃师白草坡东汉帝陵陵园遗址》，《文物》2007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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