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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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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邙山陵墓群”的現狀與“考古調查與勘測”的總體設想
洛陽市第二文物工作隊:朱亮、嚴輝
原文發表於《古代文明研究通訊》總第十九期,2003年12月,30-36頁
全國範圍内有二個最重要的古代陵區:一個是陝西的咸陽原、另一個是河南洛陽的邙山。
咸陽原由于文獻記載豐富,工作起步早,所以比較清楚。洛陽邙山則因爲種種歷史與現實的原因,一直就是一筆糊塗帳。2001年6月“邙山陵墓群”被國務院批准爲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保單位的確定,爲邙山陵墓的考古學研究和文物保護工作創造了個千載難逢的新契機。爲了深化考古學研究和加强文物保護,我們先后于2001年7月、2002年4月分兩次向河南省文物局、國家文物局提出申請,對邙山地區各個時期的古代陵墓進行考古調査與勘測。2002年5月即得到了國家文物局的正式批准。目前前期准備工作已經基本完成,調査與勘測工作也已經初步啓動。在這裏將我們的設想做一陳述,以求教于專家學者。
一、邙山陵墓群的基本狀況
洛陽是我國久負盛名的古代都城,前后有十三朝在這裏建都,建都歷史長達千余年。在洛陽周圍分布着許多的帝陵和王公貴族陪葬墓。洛陽的歷代帝陵主要有9個集中分布區:西郊三山村東周陵區、東郊金村東周陵區、東周王城陵區、邙山東漢陵區(北兆域)、邙山北魏陵區、首陽山西晋和曹魏陵區、偃師萬安山東漢陵區(南兆域)偃師景山唐代陵區。除了西郊三山東周陵區、東周王城陵區、偃師萬安山東漢陵區、偃師景山唐代陵區之外,其余均處于邙山地區,即位于洛陽北部、東部、東北部約750余平方公裏的區域内,地跨洛陽市所屬的西工區、老城區、澗西區、瀍河區、洛龍區偃師市、孟津縣七個區縣。具體範圍,西至孟津縣常袋鄉酒流凹村一一洛陽市紅山鄉楊冢村一縵,東至偃師市山化鄉南游殿村一一山化鄉忠義村一線,北及黄河,南臨洛河。大致呈東西向長條形分布,我們根據這一特點把它分成個四(區)段:西段(北魏)、中段(東漢)、東段(東漢、西晋、曹魏)、夾河段(東漢、西晋)。據我們2002年11月初步調査的結果,并結合1984年文物普査的資料,在陵墓群區域範圍内目前現存各個時期的古代墓冢大約330余座。
陵墓群所在的邙山地區,爲低山丘陵地帶。北有黄河天險,南爲伊洺河盆地。屬秦嶺崤山的余脉,地勢起伏平緩,髙亢空曠。極目四周開闊眀亮。登髙遠眺,嵩岳、太行盡收眼底,黄河、洛河滔滔東去,古都洛陽依稀可見。邙山地區的黄土土層深厚,粘結性好,含水率低,且堅固致密,適于營建墓塋。從東周時期開始,這裏便成爲人們理想的安息之地。所謂“北邙山上少閑土,盡是洛陽舊人墓”。
根據文獻記載,邙山地區主要埋葬着東漢、曹魏、西晋、北魏四代帝陵及其陪葬墓群。這些帝陵中有東漢五陵:光武帝原陵、安帝恭陵、順帝憲陵、衝帝懷陵、靈帝文陵。曹魏一陵:文帝首陽陵。西晋五陵:宣帝髙原陵、景帝峻平陵、文帝崇陽陵、武帝峻陽陵、惠帝太陽陵。北魏四陵:孝文帝長陵、宣武帝景陵、孝眀帝定陵、孝莊帝静陵。共計十五陵。在帝陵的周圍密布着的大大小小墓冢,它們是王公貴族、皇親國戚的陪葬墓群。除了上述東漢、曹魏、西晋、北魏四代帝陵以外,上世紀初在洛陽西郊、邙山脚下的金村附近發現了東周時期的大墓群,岀土了大量珍貴文物,有同志認爲這是東周王陵。另外又據文獻記載,五代的帝陵亦埋藏在邙山地區。除此之外在邙山地區還聚積着其他時代、其他類型的墓葬,估計約有數十萬座之多。
二、考古工作概況及其存在的主要問題
對于洛陽歷代帝陵相關問題的考證開始較早。現代意義上的考古調査、考古發掘開始略晩,大致起于20世紀50年代。前人所做的大量工作爲我們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有幾項工作值得我們推崇:郭玉堂先生的《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宿白先生關于北邙鮮卑遺迹的研究[1];郭建邦先生關于北魏長陵的研究[2];黄明蘭先生關于北魏景陵、静陵的研究[3];陳長安先生關于東漢帝陵的研究[4];80年代洛陽文物普査;80年代社科院考古所漢魏故城考古隊關于西晋帝陵的調査[5];90年代社科院考古所漢魏故城考古隊和洛陽古墓博物館關于北魏宣武帝景陵的考古發掘[6]。通過上述工作,北魏孝文帝長陵、宣武帝景陵、西晋文帝崇陽陵、武帝峻陽陵等4陵的具體地望已經基本確定東漢安帝恭陵、順帝憲陵、衝帝懷陵、靈帝文陵、北魏孝明帝定陵、孝荘帝静陵等6陵的具體地望有了重大線索。除此東漢光武帝原陵、曹魏文帝首陽陵、西晋宣帝髙原陵、景帝峻平陵、惠帝太陽陵等5陵的具體地望尚不確定。邙山15陵中也只有北魏宣武帝景陵、西晋文帝崇陽陵、武帝峻陽陵3座做過較詳細的考古鑽探和發掘。
從20世紀50年代至今,邙山地區配合基建的考古工作有許多,小型的專題調查也有一些。但是全方位的、大規模的、專題性的考古調査尚未開展過,特别是將調査的結果落實在地形圖、攝影圖片、航測片等形象載體上更是前所未有。因此,通過考古調査與勘測,建立比較完善的科學的基礎資料對于國寶單位的保護研究和建檔工作是非常必要的。
當前,“邙山陵墓群”在考古學硏究和文物保護方面還存在一些重大問題:一、多數帝陵的確切位置不詳,陪葬墓的數目不清,主要陪葬墓的墓主人不確定。二、整個陵墓群的範圍和各個陵區的範圍不清楚。三、帝陵和陪葬墓的分布、形制、結構、埋葬制度,我們知之甚少。四、陵園的建築結構和制度,我們了解不多。五、被盗嚴重,許多人爲和自然原因正不斷地侵蝕着陵墓的封土,威脅着陵園的文物安全,文物保護急待解决。最突出、最迫切的中心問題是家底不明,制約着文物保護和考古學硏究的深入開展。所有這些問題的解决都必須落實在田野工作上,所以本課題力圖爲上述問題的解决提供科學的客觀的依據,并爲邙山陵墓的文物保護工作服務。
三、考古調查與勘測的工作目標
針對邙山陵墓群的實際情况和最霱要解决的問題,我們來設定此次調査與勘測的工作目標。總體設想是,通過考古調査,整理岀關于邙山陵墓群的一整套科學的全面的基礎資料,爲文物保護和進一步的考古學硏究提供依據。根據具體情况分成近期目標、中期囯標、遠期目標。
近期目標:(第一階段,2003年-2005年,3年)
收集、掌握基礎資料。
1.建立邙山陵墓群地理信息系統和數字信息庫,作為各項業務工作的計算機平台。查找相關的歷史文獻,作為考古調查的資料準備。
2.以田野考古調查為基礎,運用現代科技手段,對陵墓群所在區域內涉及到現存古代墓冢進行全面普查,初步建立編號系統。
3.開展遙感影像再陵墓考古中的應用研究。利用遙感和航測技術尋找未知的古代墓冢。運用考古鑽探對被重新發現的未知墓冢進行查證。
4.繪製1/5萬邙山古代墓冢的分佈圖。
5.制定初步文物保護方案。
6.完成階段性調查報告的撰寫和出版工作。
中期目標:(第二階段,2006年-2009年,4年)
繼續收集基礎資料,初步開展考古學硏究。
1.重點調査和鑽探:已有眀確地點但無考古工作的帝陵1座(北魏長陵);具體地望重大線錢索的帝陵6座(東漢恭陵、懷陵、憲陵、文陵、北魏定陵、静陵)。結合文獻記載尋找未知的另外5座帝陵的確切位置(東漢原陵、曹魏首陽陵、西晋髙原陵、峻平陵、太陵)。
2.在確定諸帝陵准確地理坐標的基礎上,開展各個帝陵陵園、陵區範圍的調査工作,着手對帝陵的陪葬墓的調查。
3.繪制1/2000或1/5000各帝陵遺迹平面圖。
4.對各個時期帝陵的分布、結構、位置、形制、埋葬制度進行初步的考古學研究。
5.完成階段性調查報告的撰寫和出版工作。
遠期目標:(第三階段,2010年-2012年,3年)
全面開展考古學研究,整理全面的檔案資料。
1.重點調査諸帝陵周圍的陪葬墓。完成帝陵陪葬墓的數量統計和編號系統的建立。
2.試掘1-2座帝陵(東漢恭陵或北魏長陵);試掘1-2座陪葬墓。了解帝陵與陪葬墓的墓葬結構與墓園布局。
3.完成整個陵墓群範圍的勘定;完成各個畤代陵區的範圍確定。
4.繪制1/5萬陵墓群總平面圖;繪制1/1萬各陵區總平面圖。
5.建立完整的全面的檔案,對所有帝陵和主要陪葬墓均用文字、繪圖、攝影、錄像等方式進行記錄,並建立實物標本序列。
6.深入開展對邙山陵墓群的考古學研究,探討帝陵及陪葬墓分布、形製、埋葬制度等等方面的問題。
7.完成階段性調查報告的撰寫和出版工作。
四、實現工作目標的途徑與方式
洛陽邙山陵墓群做爲一個考古學硏究的對象,有它的特殊的一面。
1.分布的面積廣大。據我們2002年底的初步調査結果來看,主要集中在洛陽北部、東部、東北部約750余平方公裏範圍内,地跨洛陽市所轄的西工區、老城區、澗西區、河區、洛龍區、偃師市、孟津縣等七個區縣。
2.涉及到的帝陵、陪葬墓以及各種類型的遺迹數量繁多。根據我們初步調査的結果,目前陵墓群範圍內擁有包括帝陵在内各個時期的古代墓冢大約330余座。如果加上20世紀初以來地面部分被破壞的墓冢,這個數量可能會更多。孟津縣璄内的邙山陵墓群中段,古代墓冢最爲集中,根據孟津縣文管辦的統計,平樂、三十裏鋪一帶現存墓冢約160座,平均每平方公裹約有40個左右。
3.年代延續時間長,帝陵和陪葬墓集中在東周、東漢、曹魏、西晋、北魏、后唐時間段内。另外邙山地區做爲全國最大的古墓集中地,還匯集西漢、隋、唐、五代、宋、金、元、眀、清等其他時期、其他類型的墓葬,它們與陵墓群犬牙交錯難以分辨。
概括起來,它的面積廣大,墓冢聚多,延續時間較長。正是因爲具有這些特殊性,使得考古調査工作趨于復雜和繁重。針對這些特殊性我們認爲:
其一,調査與勘測工作應分階段進行。由于許多工作的仼務量巨大,比如踏査、鑽探、記録、采集遺物、繪圖、統計等等,這些工作的仼務量有可能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因此如果要把工作做扎實做細致,需要一個相當的時間逐步完成,不能急功近利,操之過急。各項工作以文物保護爲目的,這也要求充分考慮到輕重緩急,分階段進行。
其二,帝陵是邙山陵墓群的主體,我們的工作以帝陵爲重點,以點帶面用帝陵的調査帶動陪葬墓的調査,進而帶動整個陵墓群的調査與尠測。在邙山陵墓群區域範圍内存在着不同時期的許多古代墓冢,這些墓冢尚不能與陵墓群直接對等,需要一一甄别。第一步,要找到帝陵的確切位置;第二步找到帝陵的陵園範圍;第三步,確定帝陵的陪葬墓群。只有這樣才能搞清楚陵墓群的結構、布局等等情况,才能够劃分岀陵區與陵墓群的範圍。因此帝陵是解决問題的關鍵所在,是我們工作的主攻方向。邙山15座帝陵中有3座已經進行過較詳細的鑽探或發掘工作,此次不做爲重點。另外1座岀土有墓志可以證眀確切地點;6座根據文獻的記載有了重大縫索;還有5座尚不知道具體地望。這12座帝陵我們分不同層次,本着先易后難的順序進行調查。
其三,廣泛加强與各方面的協作。邙山陵墓群的調査舆勘測牽涉的工作面較廣;加之時間緊,仼務重。所以我們熱諴歡迎相關單位、科研院所、大專院校以適當的方式參加合作。我們將成立專門的課題組,分工協作,共同完成。把大的目標逐一分解,逐一落實。
其四,以田野考古調査爲基礎,以現代科學技術爲補充。傳統的考古學的方法是這次工作的基礎,我們將嚴格按照考古工作的要求去調査、鑽探、發掘有關陵墓群的各種古代遺迹,整理相關資料。但是,僅僅依靠傳統的考古調査方法是不够的,甚至是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
因此我們希望釆用先進的科技手段作爲考古調査的重要補充。這些科技手段包括計算機技術、測繪技術、航空影像技術、遥感技術。計算機技術和測繪技術主要是用于記録調査成果,航空影像技術和遥感技術主要用于掌握宏觀情况,尋找未知古代墓冢。
五、現代科學技術在調查與勘測中的應用
此次邙山陵墓群的考古調査與勘測將不同于以往的仼何一種常規的調査與勘測。在我們的工作中,應有現代科學技術會占據一個相當的比重。
爲了保障考古工作的針對性和延續性,我們考慮建立邙山陵墓群地理信息系統和數字信息庫。我們委托解放軍信息工程大學測繪學院遥感信息工程系開發硏制,擬采用“3S”技術(GPS:全球導航定位,RS:遥感技術,GIS:地理信息系統)對調査區域進行監測、建檔和管理等。建立邙山陵墓群地理信息系統有以下優點:1、便于考古調査。地理信息系統的建立,調査工作找到了一個比較准確記録調査結果的方式。在調査工作中發現的仼何墓冢、遺迹點均可利用GPS定位在電子地圖上,而已經標注在電子地圖上的墓冢、遺迹點均可通過GPS找到具體的地點。避免了文字記録地理概念的模糊性,避免了龐大的測量工作量。2、便于收集整理資料。我們利用計算機强大的功能,把有關帝陵、陪葬墓、遺迹點的各種文字、圖片、攝像資料,通過不同形式全部匯集在計算機中,便于研究便于整理。3、保證今后工作的延續性。本次工作結束以后,邙山陵墓群的考古學硏究和文物保護不可能結東,而是剛剛開始,一個準確的數字信息可以便于以後任何工作的開展。
我們還計劃與解放軍信息工程大學測繪學院進行合作,進行遥感和航空影像在陵墓考古中應用方面的研究。利用遥感和航空影像技術尋找未知的古代墓冢和古代遺迹。由于年代久遠,歷史變遷,風剥雨蝕及人爲破壞等等原因,邙山古墓墓冢的數量不斷變化,難以准確統計。根據孟津縣《大遺址保護材料》的粗略統計:孟津縣境內,1913年791座,1966年555座,1984年269座,1997年250座。如果全部釆用傳統的鑽探方法來尋找被破壞的墓冢,不僅工作量巨大,而且難于保證准確無誤。遥感和航空影像技術爲我們提供了一個掌握宏觀的新途徑。
邙山陵墓群考古調査和勘測是一項非常重要的課題,通過考古調査和考古測量獲得基礎性資料,勢必會推動洛陽帝陵的考古硏究和文物保護工作進一步開展。我隊將在今后的幾年中把它作爲工作的重點,全力以赴,組織配備强有力的骨干力量聯合攻關。
注釋:
[1]宿白:《北魏洛陽城和北邙陵墓鮮卑遺迹輯録之三》,《文物》1978年7期。
[2]郭建邦:《洛陽北魏長陵遺址調査》,《考古》1966年3期。
[3]黄明蘭:《洛陽北魏景陵位置的確定和静陵位置的推測》,《文物》1978年7期。
[4]陳長安:《洛陽邙山東漢陵試探》,《中原文物》1982年3期。
[5]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洛陽漢魏故城工作隊:《西晋帝陵勘察記》,《考古》1984年12期。
[6]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洛陽漢魏故城工作隊 洛陽古墓博物館:《北魏宣武帝景陵發掘報告》,《考古》1994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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